黄石矶不仅地势雄险,其土质土色也别具特色。其土色偏红,中含白色瓷土,所以粘性极强,极适合烧造。二十世纪八十年代,当地政府在此建了大型轮窑厂,因其砖质细腻色匀,坚固耐磨,产品畅销大江南北,一直供不应求。其实,黄石矶烧砖历史是很长的。有多长?这事现在还真没人说得清。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,黄石矶砖窑远在南宋初期就已存在并大有名气了。
       黄石矶现在五十五岁以上的人,大概都挖过或看到挖古砖窑的砖。当时听老人们说,这些砖窑都是朱元璋派人建造的。最近才知道,黄石矶砖窑历史何止是明朝!
       据老屋张忠考证:“我在撰述安庆城墙修筑史的时候,发现史书上一则筑城碑刻,其中有一位参与南宋安庆府城墙督造的下级官员,标明他是来自池州。碑刻原文:【下班只应池州都统司帐前都壕官尹椿 嘉定十年八月吉日(立)】,即公元1217年立——据康熙《安庆府志》。
    查:都统司,南宋地方统军的高级武官,全称‘池州府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(司)’......
       根据笔者考察,这名领班士官还与东流相关。从历年发现的安庆古城墙砖来看,许多标有产地(烧造地)“黄石”字样,结合碑刻上“池州”来看,它(砖)应当来自池州府东流县黄石矶。因为南宋安庆城墙修建起于军事目的,所以,各级督造、领班人员多是军官、军士。......”
       张忠此说与事实极为相符。这位名叫尹椿的宋代军官的确来自池州府,而且就住在黄石矶。据《方舆纪要》和《东流县志》等记载,黄石矶在宋代就已驻扎控海水军,这位尹椿大人,就是当时的水军将领和窑口的督造官。此处的“黄石”指的就是东至县的“黄石矶”,而绝非湖北的“黄石”。其一,尹椿属池州驻军,断不至于管到湖北黄石的事情,而只能管池州的黄石矶。其二,黄石矶习惯上也称为“黄石”,古今一同。其三,湖北黄石距离安庆水路五六百里,不说那里的土质是否适合烧砖,即使这么长的水路运输恐怕也是豆腐盘成肉价吧。
       南宋庆元元年(公元1195年),宋宁宗设置安庆府。此时设府主要目的是抵抗元军,拒敌必筑城,所以安庆府自设立就开始筑城了。同理,黄石矶的城墙砖,也应从安庆设府时就开始烧造了。至于立碑日期问题很好理解,因为立碑时间并不等于工程开始时间,就如同现在搞建筑,基本都是建成后才立记事碑的。所以,我们可将黄石矶供砖时间设定在1195或1196年。
       由此可知,黄石矶的城墙砖烧制历史,至少有八百二十五年!而到了明代,其城墙砖的名声就更加响亮了,因为还有“百窑赶龙”历史传说。具体待另文再说吧。
       再来谈谈南宋时期的控海水军。
       黄石矶地势险要,地理位置极为特殊,可谓一夫当关,控扼长江。在古代,这里是上游宽阔江面的终结地,天马行空的航船,到这里必须收拢心智全力驾驶。他更是下游战略要地最理想的屏障,是安庆及以下地区安危连环扣的锁钥。清嘉庆东流县志记载,唐后五代十国时期,彭泽以下一百六十里流域内,战祸连年不断,黄石矶、吉阳矶等军事要地被反复争夺,只可惜还找不到具体记载。自宋以降,历朝历代更加重视黄石矶这一军事要塞,南宋初干脆就在这里设置了控海水军基地。据《御定渊鉴类函》卷二百八记载:“宋兵志 池州清溪雁汊控海水军 建炎四年(1130年)置百五十人。又建炎初李纲请于沿江帅府置水兵,招善于舟楫者充立军,号曰凌波、楼船军...雁汊水军驻清洁洲黄石峡......”
       黄石峡就在黄石矶,这在清东流县志里已经说得明白。《方舆纪要》与《清 东流县志》均有相同记载:“黄石矶在东流县东北五十里,亦滨大江...黄石峡在县东北五十里,亦滨大江,旁有黄石港,其处皆黄土巨石,相绵亘云”
       从以上记载得知,黄石峡旁有黄石港,有黄土巨石,这可是长江任何沙洲上所没有的,而黄石矶恰恰具备了所有条件,有黄土巨石,有十八岔那个天然的黄石港。而且,黄石矶在县东北五十里,黄石峡也在县东北五十里,都是滨江,说明黄石峡和黄石矶本就是同处一个位置。所以说,黄石峡就在现在的黄石矶。
       那么,黄石峡和黄石港分别在黄石矶的什么位置呢?根据古代地形水势,结合湘军大本营情况,当年的黄石港就在黄石矶村前至十八岔西侧一线,而在黄石港“旁”的黄石峡,就是五显大帝庙与祖师殿之间,即,从五显大帝庙——小杨山——大杨山——祖师殿的这个峡口。该峡口呈横V字形向西开口,在V形南口的五显大帝庙设瞭望哨,则可观察和控制自南到西的整个水域,在V形北口祖师殿则可瞭望和控制北面水域,峡口内屯兵,随时出击。
       为什么不是东边的黄石港呢。因为屯兵需要港湾,而“十八岔”水岸太靠里,即使在大黄石嘴设瞭望哨,其视线宽域也比不上五显大帝庙前,不能有效发挥驻军的作用。
       黄石矶地域内称“峡”的地方,从现有资料看也只有在五显大帝庙到祖师殿之间,如清代王士禛的《黄石矶夜雨》。王士禛从菊城也就是东流顺流而下,至黄石矶登岸游览并住了一夜,留《黄石矶夜雨》:“春枕梦忽破,决溜鸣篷窗。惊雷碾阴峡,急雨鏦(cong)奔泷。新凉卧桃笙,远梦生枫江。起坐祝媪龙,添波送归艭(shuang)。”他第二天早上离开黄石矶,经过“大庙峡”时又留下一首《大庙峡》:“夜泊黄石矶,急雨如万弩。朝过大庙峡,怪石蹲如虎。灵祠出从薄,飞甍粲可数。...”
       王士禛说得很清楚,夜里住在黄石矶,早上出发就经过了大庙峡,可以肯定大庙峡距离出发地非常近,而且有“怪石”有“灵祠”。查黄石矶村前以下几十公里,除了五显大帝庙和距其近1公里的祖师殿而外,再无其他庙宇“灵祠”。所以说,王士禛说的大庙峡,应该就是五显大帝庙与祖师殿之间的黄石矶西峡口。这个西峡口应该就是宋代的黄石峡。原因无他,改动地名在历史上经常出现,就如黄石矶在宋代也叫杨槎洲,明清时期也叫过黄石矶墩一样,一个峡口改名是很好理解的事。
       至于有人把“清洁洲黄石矶”的清洁洲当成现在的清洁洲,那是真误解历史了。因为起码在清咸丰之前,黄石矶附近根本还没有沙洲,左右前都是一片汪洋,就是下游的官洲和清洁洲也只具雏形而已。此说并非妄测。据王常红、吴涛的《长江官洲河段近期河床演变分析》一文称:“...1858年英测航道图已经有培文洲、官洲和清洁洲的雏形...到1918年官洲淤扩很快,淤连西南小团洲成一体...”。王、吴二人分属安徽省长江河道管理局和武警水电部队,其文是专业机构专业人员的专业论文,无论是资料来源还是资料的可靠性,起码比某些地方资料和民间传说更为可信。很明显,现在的清洁洲直到1858年才有雏形,不可能是七百多年前的那个“清洁洲”。
       现在的清洁洲非宋代的清洁洲,还有一个旁证。在湘军大战安庆太平军时,也还没见有黄石矶上下游沙洲的记载。试想,若那时候黄石矶附近有沙洲,如果被湘军占据,据洲提前阻隔,那么太平军就不能进攻黄石矶大营。而若是有沙洲,并反过来被太平军占据,那么骚扰进攻黄石矶大营就不是短期战役,而是经常性直接威胁了。
       宋代的清洁洲到底在哪里呢?这事我们可以从两方面看。一,古代所说的长江石矶,仅仅指的就是某个“石矶”本身,并不包括附近村庄和全地域。比如黄石矶、彩石矶、乌石矶、吉阳矶等等,所以古时所说的黄石矶,其实就是指黄石矶那里的“石矶”。二,宋代黄石矶(全地域)又称杨槎洲,为什么就不能又称之为清洁洲呢?如果是,那么清洁洲的黄“石矶”就完全可以理解了。三、现代的清洁洲是沙洲,别说没有“黄石峡”,就算有一个峡口,无山无石也无法作为驻军攻防之地的。
       悠悠历史,唯福民者永记;苍茫山水,仅坚固者长存。过去的虽然过去,但记忆不可遗失。为精神,为人文,也为后来者的追思与怡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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